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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某一天,一位R知道我是志工之後,就很好奇為什麼我會來當志工。我猜他內心預先想好的劇本可能是這樣的:某一天,我在性命垂危的情況下被送到急診室,經過台大優秀的醫療團隊全力搶救後,我不但活過來了,還受到把我接生到這個世界上的謝豐舟醫師的感召,於是下定決心要回來幫助更多的人。


當然真正的故事讓他失望了。


公衛系的學妹知道後就大叫說「你一定是發現到那個急診的某主治大夫很帥對不對,我覺得他真的又帥又有氣質啊!」到現在這麼久了,學妹也去哥大唸書了,我還是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當然還有人覺得我應該是影集「急診室的春天」看到投入所以決定奉獻自己。可是我看電視好像只看美食節目還有動物生態紀錄片。難道因為看了小蝦虎魚從海洋回溯到溪谷成長,我就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吸引嗎?


故事的真相是這樣的。


某日我經過醫院,順口問一問說去哪邊可以問到當志工的消息;沒想到路過的志工非常熱血的問我說是不是看簡章來的,我還來不及回過神時,人就已經在一間房間內,手上拿著報名表,身邊還圍了一大群志工爸媽。去社大打雜幾次後,我很清楚我對這種長輩包圍的攻勢是非常沒有抵抗力的,經過面試後我就在家裡收到通知書了。


其實新生訓練時,我只記得幾位資深前輩說什麼怕血的人要是害怕可以往後一點休息,不要穿高跟鞋,然後能休息時可以坐下來喘一下。這種要求對不是正常人的水母,好像都不是問題。


結果第一天上工時,我就體驗到急診室志工的偉大之處。


資深志工高媽媽先帶著我把整個急診的環境走一遍,結果我發現我的快閃記憶體不足,中央處理器高速運轉還是沒有辦法把X光室,CT,MRI等地還有病床編號全部都記起來。最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面,週四下午,湧來一大堆病人,志工就只有高媽媽和我這隻菜水母,情況的混亂比選前之夜的場子還可怕。


「志工小姐,麻煩M12的病人要照X光,照完之後把他帶到M40。」「志工小姐,麻煩等一下去CT取一下照好片子,還要接一個胃鏡室的病人回來。」「志工小姐,麻煩一下去櫃檯取一下XXX的貼紙到內科,謝謝」我突然下意識的感激起以前把臺大醫院當作後花園在逛的白目行徑,「阿小姐啊,請問一下飲水機在哪邊啊。」「小姐,哪邊可以買口罩。」「小姐,為什麼醫師一直都還沒來呢,病人真的很不舒服耶。」


我突然希望自己是渦蟲,這樣我就可以拿一把手術刀在身上劃個幾刀,沒多久就會多個四個腦袋八隻手十六隻腳來做事情,不過我想,這樣病人應該會被嚴重驚嚇,覺得自己不是在台大醫院,而是在亞利安星球附設宇宙生物疾病治療中心。


我看著高媽媽嬌小的背影輕鬆的在病人群中穿梭,親切的詢問病人需要什麼,幫他們蓋被子,推病人去做檢查,我覺得那已經到達神的領域了,在熙來攘往的人影暫留中,她的背影彷彿發著光。


我呢?那時只覺得,在這邊工作一段時間後,一定會瘦的;不過三個月後,我從實習志工變成正式志工,磅秤上的數字沒有變多也沒有變少,肌肉越來越發達,血管也變的好找了,感覺上就像在國民黨黨部前面揮國旗的老伯,本來只是要悲壯的抗議,結果肌肉骨骼沒有退化身體更健康是一樣的道理。畢竟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橙汁,人生總是有很多事情是當初沒想到的。


變成正式志工後,我覺得我開始領悟了一種星海羅盤式的上師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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