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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大背包時,學長豪哥問我說:「你應該蠻能負重的吧。」我還來不及擠出一個答案之前,許多東西就落入了據說背負系統十分優異的lafuma大背包中。兩隻手惦了惦大背包的重量,我努力擺出楚楚可憐的表情說:「為什麼我的重量好像和你的差不多?」沒想到,得到的回答是:「不會啦,你的比我的還輕一點。」


背包是沉重的,心情是緊張的,雖然背重裝不是第一次,但是這次不是出門去玩,是要去幫忙去作實驗;看著那些被收進大背包的捲尺,塑膠繩,粉筆,紀錄紙,封口袋,自己的頭上彷彿也長出了一個學術的神聖光環。可惜這樣的心情在一連串從小烏來開始陡上的路程慢慢崩解。前一晚興奮緊張的失眠加上特殊時期的貧血,儘管數星期前開始練跑作準備,連續陡上後還是眼前發黑。爬山好像就是這樣,出發前很興奮,出發後悔不當初,好好家裡不待跑來受罪,到達目的地後又高興的什麼都忘了。目的地北插天山也是很陌生,只有在當年很流行的探險節目看過,僅存的那一絲印象就夸父綠小灰蝶而已。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一次卸背包休息,一邊啃著包裝很鄉土的楊桃糖,一邊四處張望;赫然發現腳邊一叢一叢的綠色噴泉是不久前才學會的各種瘤足蕨。接下來的路上,各式各樣熟悉的東西慢慢開始出現,聖蕨、燕尾蕨以及白耳畫眉的叫聲;直到豪哥停在一棵小樹前面,「這是什麼?」


我想起有一天,豪哥抱出厚厚的一疊標本,一份一份打開來看,我好奇的湊上去,「這是什麼?」「紅花八角。」「這是什麼?」「紅花八角。」「這該不會是?」「就是紅花八角。」等到我看完數公分厚的紅花八角後,一頭霧水的問豪哥,「你為什麼要採那麼多份紅花八角?」「那是為了解決八角的問題。」八角的問題?聽起來好深奧啊。「那你成功的解決了八角的問題了嗎?」豪哥的嘴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是的,我解決了八角的問題。」


「紅花八角。」我學著豪哥的笑容。紅花八角啊紅花八角,這下不管你是南北乾貨還是生猛活跳,我都記得你了。


對了,剛才路邊的一棵樹,離地近兩公尺高的地方,有台灣黑熊的抓痕,抓痕還十分的新;看到的一瞬間,我從頭皮一路涼到腳底。


到達營地放下背包,掏出一堆打樣區及紀錄用的工具,豪哥從草叢掏出一把高大的檳榔刀,算是正式上工作實驗。雖然只是在斜坡上打樣區,測坡度,紀錄樹的樹種、胸高半徑、突出程度。但是此時,我卻不停的在斜坡上跌倒、跌倒、再跌倒。短短一個下午,我幾乎把能跌的地方都跌完了。下坡也跌,上坡也跌。在一句「小心不要破壞地被植物。」之後,我就嘩啦一聲滑下去。豪哥抓起我的鞋底,「奇怪,沒有磨損的很嚴重啊,怎麼會跌成這樣。」我也開始懷疑可能是平衡感放在山下沒帶上來。不過這樣不斷的跌倒卻讓我更加認識北插的地被植物,包括一些低海拔不太容易見到的地生蘭,所以這是神明的旨意嗎?我看著髒得可以去拍洗衣粉廣告的褲子苦惱的想著。


傍晚回到營地,把飯煮好,拌著不是紅燒牛腩咖哩牛肉就是筍絲控肉的調理包,還有一鍋湯。山上的生活其實很簡單,簡單到只要有飯吃,有地方可以遮風避雨睡覺就可以非常快樂。林子裡吹起一陣又一陣的風,樹葉被風搔得沙沙作響,台灣騷蟬的聲音撲天蓋地似的從四面八方湧來,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被那浪潮一鼓作氣的捲走。


我想起那個在菲律賓海面上漂流,蠢蠢欲動的熱帶性低氣壓。深怕它帶了滿滿的雨水跑到台灣來和我說「How are you?」入睡前,豪哥說:「外面天空沒有雲,星星很亮喔!」,我抬頭望,發現在枝椏間透露出的點點星光,細細碎碎的灑落在葉隙林間;夜更深,莫氏樹蛙開始一隻接一隻的鼓譟起來,伴著不知名的蟲鳴,高高低低的,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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