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眾人踏入創傷加護病房,那張熟悉的輪廓上,曾經炯炯有神的雙目被紗布蓋住,平穩的呼吸來自幫浦;高瘦的身軀接上密密麻麻的管線,這條是來打點滴跟抽血的,胸前三條是監測心跳,手指上的是血氧監測器,脈壓帶綁在胳臂上,一條條連向四周的機器,發出規律的嗶嗶聲。

  原本該跟我同一班的戴大哥,因職務關係調到其他時段,因此對他的印象僅有爽朗的笑容和大剌剌的個性;有次季節交替罹患感冒,被他打趣說真是不中用,陳高灌個兩瓶就好了,這可是金門人才知的秘方。

  那日傍晚接到電話,腦中一片空白,當下竟遺忘了最後一次見到他是怎樣的光景。聽說他與同事應酬交際,散會回途時樓梯上跌倒重傷不治,因為生前簽有器官捐贈卡,移植小組便將他轉回台大,等待宣判腦死後便要摘除器官。雪白大床上的戴大哥沒有外傷,微微上揚的嘴角像是睡得正香,顯得旁邊的機器線路是個死神的大玩笑。聽說聽覺是最後消失的,護士小姐們拿出卡片,哽咽的念出一句句祝福的話,直到泣不成聲。
 
  志工的歷練讓我們學習如何安慰家屬,如何成為病患與家屬堅強的力量,卻沒告訴我們怎樣面對夥伴的驟然離去。理性告訴我該為了戴大哥驕傲,因為他將拯救好幾個垂危的病患;感性那一面卻希望他能醒過來,回到我們團隊裡繼續服務大家。探病時間結束,厚重的大門關起,鎮定的情緒終於潰堤,桂端抱著我哭成一團。那個晚上我們什麼事也沒辦法做,只能坐在急診室入口旁發呆,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跟人群,上演著再熟悉不過的生老病死人生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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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報恩記」


往奇萊南華的道路非常輕鬆,不但四輪的鐵牛車能開到雲海保線所,過了保線所,打檔的野狼一二五還是能在山路中跑跳錯車,甚至送瓦斯到天池山莊。沿途唯一較驚險的地形,就是一段不算長的大崩壁。


灰禿禿的山壁上,唯一的鮮艷色彩是來自於兩朵一大一小,鮮黃色的野生蕈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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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邊的莊園裡,住著富有的伯爵,他熱愛美麗的鳥,從世界各地高價買來,一種又一種,善鳴唱的、美麗體色的、會學人語的。所有的鳥兒都被豢養在伯爵為牠們精心打造的籠裡。


街頭談起那數層樓高的金籠子,說那是以五彩的掐絲琺瑯裝飾,布以盛放的時令花卉,夜晚還罩下金線刺繡的絲絨布幔。為了鳥兒。他還請了一個男孩住籠裡專門看顧。伯爵一日的開始,就是讓人拉開布幔,欣賞他擁有的一切。


「羽毛伯爵」,人們這麼稱呼他,而忘記了他應該叫做亞歷山大、亨利、還是其他雄壯威武的名字。一日風雨大作,雷聲在空曠的莊園裡轟隆隆的響著,靛青色的天空劈出一道道的亮晃晃。鳥群驚慌的在籠裡亂飛亂撞,男孩慌了手腳,伯爵趕到籠邊,卻在一道閃電的幾秒亮光間,和男孩同時看到一位張著白色雙翼的紅髮女子,微微一笑後,消失在一片漆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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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認知裡該出現巫女的淺草神社,門口卻是兩個見習神官灑掃庭院;其中一位笑容中揉和著遺忘已久孩子氣的天真,像是盛夏葉隙間撒下的陽光般炫目。年輕真好呢,我這麼的想著。


高橋留美子的犬夜叉魅力無窮,讓我一度想買套神社的破魔弓箭回家收藏,最後,顧及家中窄小的空間,只能宣告放棄。反正我既非巫女轉世,也不需擊敗奈落魔王拯救人間,破魔弓箭只能放在房間生灰塵,不如買個神札放家中保佑全家。離開淺草神社,走向觀音寺前的的仲見世通。這真是一條奇妙的市集,想得到的懷舊或新奇玩意都有,什麼都賣,什麼都不奇怪。我對於七福神燒興趣不大,把福神的形體當吃雞蛋糕一樣吃下去有點怪,不太符合台灣人的習慣。隔壁的炸饅頭貪新奇買了一顆,一百五十元,抹茶口味的,咬了一口深感不妙,日本人吃甜食可是比台南人還要令螞蟻驚嘆,掌心大的饅頭著實耗掉一瓶的濃味綠茶。把空瓶丟入垃圾桶中,才發現竟然就這樣飽了。


  繼續走下去,一些龍山寺週邊攤販的東西都有,像是會翻跟斗的長頸鹿、自動轉彎的小狗和打鈸的猴子。廉價的浴衣和服的色彩既鮮艷又狂野,花花綠綠的掛了整個屋簷,顯得三分俗氣七分超現實。繡著「神風」、「力」、「特攻」的護腕,繪龍畫虎的T恤外套,看起來就像是湘南暴走族的愛用品。連泡水膨脹數十倍大的果凍章魚果凍蜥蜴果凍甲蟲都有賣。最奇妙的莫過於印有小泉純一郎漫畫肖像的「改革黑糖饅頭」,和應該會出現在秋葉原女僕喫茶的「maid cook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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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在蕃茄底部畫個十字放入熱水中,任翻滾的泡泡撩起光滑外皮,露出紅豔豔的粗糙飽滿後,切成數塊備用;再將解凍後的牛肋條用刀切成大塊,調味料略抓後靜置一旁。熱鍋,放入牛肉塊輕巧的翻兩翻,讓表面變成誘人的深褐色後,放到廚房紙巾上吸取多餘的油份。另起一鍋熱水,投入切塊的蔬菜、牛肉,還有紮好的的香草束,等待時間將味道發酵得圓融完美。


大二那年的秋天,第一次背上大背包,踏上兩天兩夜巴福越嶺。包包是借來的,長度有點不順;鞋子是新買的,後方有點磨腳,甚至越過拉拉山美麗的楓紅,面臨突如其來的一陣地形雨,才發現忘了帶雨衣。好在青春無敵,同行的夥伴一個比一個還樂天,也不管黑暗中炒菜炒進幾粒沙子,瓦斯爐煮的飯米心有沒有透,泥濘的營地在雨褲上落下斑斑濺痕,照樣吃得香睡的甜。也因如此,在那樣看似狼狽的旅途中,一樹楓紅、成群的黃山雀、滿地紫萁、飛起的藍腹鷴、金黃孢子囊穗的陰地蕨,接力賽似映在年輕的眼底。步出福山村的黑橋,拖著髒兮兮的疲憊身軀回到學校宿舍,包包一放便直奔浴室沖個痛快,洗出一地泥水也洗出兩隻吃飽飽,被原住民暱稱為「嘎咕」的水蛭,及腳踝上一個個兀自泊泊滲血的傷口。寢室空空的,電磁爐上一鍋熱騰騰的東西正在冒煙,還有張字條,是室友多樂飛留的,鍋子裡的東西可以自己舀來吃。我掀開鍋蓋,陣陣香氣刺激我的神經反射,等到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定拿著鋼杯準備開動了。


那是一鍋蕃茄牛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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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遊台灣一周之旅,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在那次的旅程中,台灣的年輕人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旅行途中,我在綠島待了三天,等我打算回台灣本島時,連著幾班渡輪都已經客滿。正當我在渡輪碼頭上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群來綠島宿營的東海大學的學生告訴我說:「就一起搭我們的船回去好了」,就這樣解決我的船票問題。


  好心的他們所作的還不只如此。當渡輪抵達台灣碼頭,他們還跟遊覽車司機商量好「把我載到車站」。就這樣,我搭上東海大學學生們的遊覽車,甚至還跟他們一起享用午餐。當遊覽車到站,我準備下車時,有好幾個學生拿著禮物送我。我一邊說著:謝謝!謝謝!一邊不知鞠了幾個躬,那群學生們就在「再見」、「路上小心」的話語中離去。當時我的心情,真像是去了一趟海底龍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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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香所.jpg



行腳各地,再多的書本地圖,有時候都比不上「information」來的直接。JR新宿站小姐略通英文,像是會走路的列車時刻表,一下就告訴我去淺草該搭哪條線、幾號月台、幾點的班車。踏出車站,沿著往觀音寺的指標走,卻逛到一家專賣祭典用品的店。裡面從各種尺寸花色的祭典用衣服、襪子、腰帶手帕一應俱全,連帶還賣些家徽印章、江戶文字貼,手機守護神金箔貼之類的,看來有點陳舊的店面,木造牆面散發老式電影的味道,一旁電視熱力十足的播放去年八幡祭的實況,嗨呦嗨呦。我有種時光倒轉的錯覺。


那是曾經繽紛如今斑駁的氛圍和神話祭典,揉成了舊江戶的時代香氣,飄散在空中,滲入每個角落,久久不散,儘管觀光客如我來來去去,卻也沒削減那昔日風華絕代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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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屋.jpg
我的大背包如果可以說話,那它說出來的故事應該比我多;畢竟除了我這原主人外,許多朋友借了它,走遍大江南北千山萬水,甚至飄洋過海異鄉流浪。現在這個大背包回到身邊,即將跟著我踏出國門。


雖說日本旅遊提個硬殼的行李箱,可以讓自己像是個渡假的小布爾喬亞,正如上山下海都要開幸福RV一樣;但是要出門這麼多天,還要四處移動,背著陪我走過台灣各地的大背包,情感上像是帶著老戰友般安心。背包很大,75+10升的容量,被原住民朋友讚美像是小叮噹的四次元口袋,什麼都裝的進去,什麼都掏的出來;當它裝滿行李套上背包套時,就變成一個引人注目的存在了。從中正機場開始,就有旅行團的爸爸跑來,「我女兒說你一定是來自助旅行的,你真的好厲害啊。」自成田機場的旋轉盤上領回背包放上肩,卻引起路過空姐們的一陣讚嘆。最後,因離開新宿幾天,將背包打包寄放飯店櫃台,嬌小的服務人員試圖拖曳背包卻差點摔倒後,我領悟了一件事情,脫離登山社團,放到現實生活中,單手輕鬆負重量十五公斤的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怪力女。


所以那時我把msn的暱稱改成「東京勞力士」,倒不是因為我在東京狂買名牌勞力士,而是一個東京辛勤勞動的力士:能走路絕不坐車,隨身小背包加上相機重量永遠大於三公斤,太過窮困所以自助早餐吃到飽省中餐,跟著藍領階級窩在吉野家和松屋打發一餐。吃到後來我都很想知道,松屋到底有沒有集點卷,像是集滿五點可兌換飲料或溫泉玉子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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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ug 20 Sun 2006 02:13
  • 論宅

變宅.bmp

「御宅族」:這是本版中心思想,不需多加解釋


「豪宅」:出手闊綽的御宅族,買下相關產品毫不手軟的人。 比如說一進店裡就把恃魂的東 西都掃光的傢伙


「國宅」:買東西比較收斂,但是如果有相關商品抽獎抽籤的時候, 會發動親朋好友發揮極大毅力想辦法拿到獎品的人「陰宅」:喜歡恐怖漫畫如百鬼夜行抄,恐怖寵物店,或是伊藤潤二全系列漫畫的御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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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宅.JPG

   那天我跟KAMINA去了漫博會的會場。其實我只是要買一本星野之宣的「神南火」,因為各地書店都缺貨,出版社跟我說,請去會場買。而且,我雖然越來越宅, 卻還沒去過漫博會一次,想想那就去看看好了。


其實漫博會裡面,對於我這種ACG宅程度普通的人來說,其實是有點無趣的。因為我對於什麼動漫精品沒有任何鑑賞力,也不會想要搬一些很萌的宅界海報回家,對於大家都買了漫畫坐在地上看更是不解。


總之,我以為我很宅,進到這裡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宅外有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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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_grb_1.jpg
約莫一個半月前,前往行天宮收驚,那次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太差,還是如民間信仰說的卡到陰,我在婆婆旁乾嘔了一陣,驚動了好幾位工作人員。等到舒服多了才踏出行天宮。享用完喜愛的上海兩面黃炒麵,心滿意足的踏出餛飩店,卻發現隔壁的腳底按摩店突然出現一堆工作人員,顯然是廣告拍攝現場,而且多以日語交談。我好奇的問了按摩師父說,發生什麼事情?難道是日本人來拍廣告?


師父很得意的說,是日亞航主動找我們合作,拍攝台灣觀光廣告唷。我正想著說不定可以看到金城武跟志村健,卻發現來了兩個我不認識的日本女孩,據說是很有人氣的諧星。兩個日本女星個子嬌小很可愛,一高興就會咯咯的笑出來。去日本的時候沒注意,倒是回台灣的班機上,我看到了一系列完整的廣告,從腳底按摩、夜市小吃到拍攝變身沙龍照都有。「初心者歡迎,台灣」。


這一系列的廣告還是很籠統的介紹台灣,卻讓我在飛機上感動得不能自己,完全忘記登機前還在心裡暗罵同機的台灣團旅客在機場喧嘩很沒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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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的移動市場」


一台得利卡停在學校門口,漂亮的烤漆在路燈下閃閃發光。趁著等待王小蟹的空檔,司機小胖大哥遞給我一張名片,「你是不是知道我參加過中央山脈大縱走才來找我的啊?」「我,我是從登山補給站上面找的。」


小胖大哥的臉垮了下來。或許是不意外我的回答,微笑的法令紋隨即又爬上圓圓的臉。明明約晚上八點整,王小蟹就住宿舍,但是等大哥抽完一根煙,我也吃完了晚餐,卻還是沒看到她的身影,電話那頭的回答是快要到大門口了。五分鐘後,距離約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王小蟹一手提著扁扁的大背包,一手拎著紅白塑膠袋出現在大門口。小胖哥跟我互看一眼,再看看王小蟹。「你真的要去爬山嘛?」這是我們兩個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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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到見到煥彰。


受朋友之托,替他們公司的馬祖計畫案找個鳥類調查人員,輾轉打聽之下,找到了他。那一陣子,常常覺得自己很像是獵人頭或人力資源派遣公司,為了馬祖多變的天氣和兩季的計畫苦惱著如何調配人手。


煥彰騎著一地的月色前來,衣袖在夜風裡面飄揚的不真實,在我拿出馬祖地圖跟調查手冊之前,故事線的發展該如偶像劇;他是天真向上的森林小王子,我是極盡壓榨之能事的壞心狠角色,為了完成我派的不可能的任務,王子深入蠻荒,不經意的拯救了受困的公主,從此在森林裡自給自足,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結果下一刻,狠角色跟小王子打回歐巴桑歐吉桑的原形,偶像劇變成了鄉土劇,王子變青蛙改成親戚不計較。這個圈子太小,小到隨機的兩人都可以找到數個共同朋友,把陌生的情緒都聊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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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宅急便了嘛?」


要趕著搭下午回到宜蘭市區的國光號,我們也不能在檢查哨休息太久。美型替代役男說他可以騎野狼摩托車載一個先下去,會比較省時間;於是我們讓馬小貞連大背包,坐上野狼機車的後座,我跟大姐頭兩個比較愛走路的拄著登山杖快快先行下山。


「老實說我還蠻擔心那個美型男騎野狼機車的技術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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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進那扇電動門,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


門口的家屬休息區,坐著一大群人顯然屬於同一家族的人,有人紅著眼睛茫然的呆坐,亦或捏著衛生紙低頭不語,也有人嚶嚶哭泣。


我不能說對於這樣的場面麻痺,但是急診是個微妙的的地方;可能上一位是將為人母的臨盆孕婦,下一個送來的卻是跟死神拔河的患者。生與死,開始與結束,歡慶與哀悼,都在這一方小空間裡擦身而過。如果醫院看得見人生的縮影,那麼,這裡的影片是以失控的超高速運轉著。第一個坐到我面前準備掛號的,是一個五官細緻的漂亮女孩子,顯然之前精心裝扮過,但是美麗眼睛的瞳孔裡,卻沒有一絲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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