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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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覺得我們的蛋糕賣得真的很便宜嘛？」


「這個，呃，不好意思，我很少吃甜食，老實說對蛋糕價格沒什麼概念。」


這就是我踏進店裡跟師父聊開來的第一個對話。其實這個「Happy Taiwan」蛋糕我也是透過轉寄再轉寄的這種差點就會丟掉的信件中看到的，當初收到的是蛋糕免費試吃，等到收到信連上網站後才發現試吃活動已經截止了。


第一次幫別人買，意外的發現實體店面離我家還頗近，便搭了公車跑一趟；雖然並非嗜吃甜食之人，有違台南人的腸胃取向，但是衝著朋友回報說還不錯，於是撥了電話再訂購一次。


負責接電話的是大龍先生，我第一次撥電話時，發現要隔很長的時間才接起。後來我才知道，大龍在一次車禍中頸部以下全部癱瘓，他每個月花三萬元請一位看護負責幫他打理一切，包括像是抬起一隻手接電話這樣簡單的事情。但是大龍的聲音聽起來依然中氣十足，充滿活力，跟平日路邊所見賣彩卷抹布，眼神空洞聲音無力的人大不相同。我跟黃師父的話題就從他為甚麼要在這個租金低的地方開店，講到大龍等幾位朋友。


「你不要小看大龍他們喔，他們雖然是受傷癱瘓，連動手都沒辦法的人，卻活的比我們快樂開朗。為甚麼呢？我後來知道了，他們很誠實，對自己誠實，才是真正的快樂。」所以黃師父才希望大家透過網路或是電話跟大龍他們訂購，這樣消費者，黃師父跟大龍他們三方都能互受其利。


「我少賺一點沒有關係啦。」


一瞬間，我以為我是來買星海羅盤週邊產品，凡購買蛋糕一枚，即贈師父人生看透透開運演講集之類的，欲購從速，要買要快。


我吞著嘴巴裡面黑黑的「瑪格麗特」，總覺得很像在吃布朗尼蛋糕，厚重紮實，略帶苦味不太甜膩，但是又跟布朗尼蛋糕的濕潤有所不同。黃師父開示我，所謂瑪格麗特蛋糕算是布朗尼蛋糕的前身，據他的說法他當初拜師的老師，給他們看過一本年代久遠的兒童繪本，上面明確的寫著這種蛋糕有將近百年的歷史，後來因為美國戰爭，物資缺乏，所以出現了布朗尼這種烘培步驟簡化過的巧克力蛋糕。不知道是因為這塊蛋糕的前世今生太過龐大，還是它用料太紮實，抑或為了消除那一點甜味我喝下許多無糖的烏龍茶；總之我覺得肚子都飽脹起來了。


「你覺得這個蛋糕怎麼樣？其實跟它最搭的是黑咖啡，非常對味喔。」我不太吃巧克力蛋糕，而咖啡會令我失眠，這樣的搭配比龍井毛尖配上水磨綠豆糕還難想像，腦袋轉了好幾圈，終於想到一個常常出現在日本美食節目的形容詞。


「我覺得它是成人口味。」如果把蛋糕稍微噴點酒加熱，上面放上兩球微微融化的香草冰淇淋，點綴以新鮮薄荷葉跟少許焦糖醬，就是少女口味了。


黃師父圓圓的帶著紅光，像麵包超人一樣的臉笑了。師父繼續談論著他對台灣酪農業的期望跟藍圖。台灣每一家烘培店平均一個月用上兩萬公斤的乳酪，整個島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一般市面烘培用的多用紐西蘭乳酪，他們的技術到了可以使用奶粉還原來作乳酪的地步，做出來的成品當然不能跟用純鮮奶去做的媲美，但是因為產量高，價格便宜，成為烘培業者的最愛。如果台灣冬天產量過剩的牛奶可以引進菌種開發作輕質的乳酪，一定可以解決酪農業冬季產量過剩的問題，而酪農也不需要把牛奶拿去倒掉或賤價售出。


「我知道這樣作很傻，大家都在旁邊看，可是我一定要撩下去作，慢慢把人拉進來，將市場的餅做大，最後整個產業從上到下都做起來，這樣我們的酪農業才有希望。」


現在在我面前的是一杯提拉米蘇，還有師父拿出來的Mascarpone cheese，Masala酒，陣容浩大的攤了一個桌面。這位熱愛台灣的黃師父為了要做出真正MIT的乳酪，一家一家牧場去洽談拜訪，終於找到一家願意跟他配合研發乳酪的牧場，或許不久之後，除了使用MIT的Cream cheese烤出來濃郁芳香的「Happy Taiwan」外，還可以多一個「愛台灣提拉米蘇」。


最後，我真的覺得我把我今年甜食的配額用完了。